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奚玉黎沈著臉跟墨寒瑜對視一息, 已然將發生的事明白了七七八八，她低頭看向昏迷中的越拂曉，不答反問：“拂曉怎麽了？”
若換做旁人, 墨寒瑜必定不會開口, 哪怕是越晚照。
但奚玉黎不一樣。
不說他曾多次受了她的好處，奚玉黎對越拂曉的重視程度他親眼見證過, 越拂曉對奚玉黎的維護他還親身體會過。
墨寒瑜沈聲道：“她中毒了。”
奚玉黎瞳孔微縮, 她頭腦靈活，立刻想清楚必定是有人假冒小石頭給越拂曉下了毒，她急道：“把拂曉給我，我瞧瞧是什麽毒！”
系統震驚：“宿主, 任務！”
“我知道！”奚玉黎比系統更明白此局問題出在哪，背後人不光想要破壞越拂曉墨寒瑜對小石頭本就薄弱的信任，還試圖破壞自己的任務——光她知道毒不可能是小石頭所下又如何？若其他人都認為是小石頭所為, 天道自有理由推脫！
墨寒瑜有些遲疑，奚玉黎卻已經往前一步把越拂曉搶過來摸脈，不悅道：“你單抱著她有什麽用？你是能給她尋醫問藥, 還是能打開儲物戒取出丹藥解毒？”
墨寒瑜不說話了。
奚玉黎探了一會兒脈, 心中大怒，越拂曉中的毒是幾種毒物的混合，若尋常醫修知道，只怕要放血治療，這毒雖然難治, 但並不致命, 唯獨一點, 毒物需要時間代謝，一次性解不幹凈。
偏偏下毒之人用心險惡, 解毒的後遺癥是——但凡有一點點補血或者止血的藥材混合在解藥中，越拂曉身上的毒會立刻發作，扭曲成更厲害的毒，連保命都未必做得到！
設局之人必定知道她濫用止血糖的毛病，偏算漏了她在時間長河呆了那麽久，醫術早非往日可比！
若拂曉在自己手中出事，只怕她經營了那麽久的聲望也會毀於一旦，再想為小石頭說話，也沒有人肯相信了！
難道真是她冤枉了施月磬？
“小破壞，你說實話，我在時間長河學習那些東西時，其他人是不是也能瞧見？”奚玉黎頂著墨寒瑜略顯緊張跟警惕的視線，從源歸境中翻找出自己提前煉制的集中丹藥，餵進越拂曉嘴中。
系統道：“看不到的，只有宿主出現跟時瑯川互動時，他們才能看見。”
奚玉黎看著越拂曉臉色逐漸恢覆紅潤，體內的毒素飛快消融，松了口氣：“也包括施月磬在內？”
“這……”系統有些遲疑，它也不知道神族能做到什麽程度。
巧巧道：“若無神君的實力，是無法窺探到時間長河的，就算神君，也只勉強有些感覺，不會像至尊境那麽清楚，駙馬在看南華帝君記憶時，那麽多神族，不都毫無感覺，只有魔帝能找到窺探者嗎？”
系統咋舌：“可元慶帝君不也是至尊境嗎？”
奚玉黎心中嘆了口氣：“我老爹自然是不會在乎這一點點冒犯的，只怕感覺到也不願理會，省得浪費了他處理政務的時間。”
“焱深有神君修為嗎？”她緊接著問。
“應該沒有吧？”巧巧不確定的說：“魔界，魔君級別的強者都是在魔帝統領下主政一方，魔帝身邊的統領、魔使實力最高的也就是魔王級別的，神界難道會有神君肯跟在帝君旁邊隨時聽從調令嗎？”
奚玉黎搖了搖頭，神界雖不像是魔界那般將神君級別的強者各自分散出去主政一方，但也是他們自己無心理會政事，更願意做自己想做的事情，她老爹身邊隨時聽候差遣的，實力最強的便是神王級別的穹術叔叔。
旁邊墨寒瑜見奚玉黎搖頭，心中一緊：“怎麽了？”
“沒事，等會兒就能醒過來了。”奚玉黎給越拂曉解了毒，便從源歸境中拿出軟塌放在小舟上，再小心將越拂曉安置在小舟上：“你也上來，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麽事。”
墨寒瑜看著越拂曉面色已經恢覆紅潤，又親手探脈感受著她身體恢覆，如冰霜般凝結的眉眼總算恢覆了幾分溫度，鄭重朝奚玉黎鞠躬行禮：“奚小姐，多謝！”
奚玉黎冷哼一聲：“我跟拂曉的關系，還用得著你謝我？”
奚玉黎看他不大順眼，盛名之下其實難副，這家夥真不知變通，不能抱著拂曉踏著冰層找通道去？偏偏抱著她在此處守株待兔！
這是等到她了，可若是沒等到呢？
系統感嘆道：“看，閨蜜跟男朋友就是天敵嘛！”
奚玉黎才不承認：“等他做了拂曉道侶再說這話吧，現在他充其量算個追求者！”
眼見著越拂曉情況變好，墨寒瑜心中的警惕也減輕不少，他想了想，道：“剛才我趕到時，就見到石頭站在荷葉上朝拂曉射出毒針，她沒防備，中毒後便昏迷了。”
他指了指旁邊的荷葉，奚玉黎轉頭看去，上面赫然是被冰層包裹的一根牛毛粗細的紫色毒針。
這種顏色——
奚玉黎盯著紫色毒針思索片刻，心中微凜。
松原秘境中，三木宗黑袍射出的靈氣針便是這種顏色！
是了，三木宗跟施月磬本t身就有聯系，若三木宗還有人活著，或者這毒本就是施月磬傳下，也說得過去。
但她心中又有些疑惑。
若施月磬當年隱藏了實力，已有神君修為，那他知道自己能在時間長河中學習各種東西，以他的城府，又怎麽會用出註定不會成功的計策？可若他實力不強，這樣算計來算計去，又對他有什麽好處？
系統遲疑道：“宿主，會不會是你真誤會他了？這件事不是他做的？”
奚玉黎頓了頓：“反正他也無辜不到哪裏去。”
她這不是偏見，而是就事論事，不管施月磬在時間長河中存在感多低，今生小石頭提前脫離掌控前往雲水城，他便迫不及待攛掇著其餘人提前趕去雲水城，這事無論如何都洗不幹凈。
奚玉黎轉頭看向墨寒瑜：“這毒不是小石頭下的。”
墨寒瑜認真問：“你確定他不會騙你？”
奚玉黎挑眉：“你確定無人能冒充他？”
墨寒瑜蹙眉道：“若無證據，最好不要盲信。”
奚玉黎笑了笑，回敬他一句：“雖然儲物袋打不開，但修煉這種功法的人、將易容丹揣在環裏的人也不在少數。”
墨寒瑜面色又變得冷若冰霜，奚玉黎冷淡地瞥了他一眼，低頭去看越拂曉，便見她睫毛掙紮著顫了顫，顯然已經醒了。
“拂曉！”奚玉黎大喜，搶在墨寒瑜之前攬住她的肩膀把她扶了起來。
旁邊的墨寒瑜慢了一步，只得老老實實站在旁邊，眼巴巴盯著越拂曉。
越拂曉睜開眼，聲音幹啞：“應該不是時瑯川。”
墨寒瑜狐疑：“時瑯川？”
他立刻想起有關這個名字的記憶，目光冷然地看向奚玉黎：“無涯劍宗曾到處搜捕此人。”
而那個時候，‘石頭’正在奚玉黎身邊。
奚玉黎想起除那些進入時間長河的人外，其他人都還不知道小石頭的真名，但她懶得給墨寒瑜解釋，只是拿出杯靈泉水餵給越拂曉：“哪裏被你瞧出破綻了？”
“眼神。”越拂曉自己拿過杯子乖乖喝了水，有些別扭地瞥了墨寒瑜一眼，便迅速收回視線：“阿黎你也知道，他看我的眼神向來厭煩，恨不得眼前根本沒有我這個人，但那人看我的眼神卻很是怨恨，讓我一看就毛骨悚然，就像、就像——”
奚玉黎接話：“他找不到我時的樣子？”
越拂曉想了想，點頭：“即便在城主府被追殺時，也沒有那種怨毒的感受，這感覺不像是演出來的，此人似乎也是真的恨我。”
墨寒瑜看看越拂曉，又看看奚玉黎，話他都聽懂了，但其中的意思他卻不甚明白。
他想問，卻不知道該問什麽。
系統也聽得雲裏霧裏：“可除了時瑯川，還有誰會這麽恨越拂曉呢？”
巧巧倒是很明白：“他們就是想讓越拂曉這麽想，怨恨怎麽就裝不出來了？”
奚玉黎沈思片刻，扭頭看了墨寒瑜一眼，擡手布下隔音結界將自己跟越拂曉罩在裏邊，順便讓巧巧跟系統防著天道：“我至今也沒想清楚，你除了天道之女外，還有什麽身份能讓這些人盯著你不放，處處逼著小石頭跟你互相殘殺。”
越拂曉面上浮現無奈，低聲道：“天道之女這身份也莫說了，如今我已被天道所棄，還算得上什麽天道之女？”
若是天道還未放棄她，現在那些人也不能在風離界肆無忌憚算計她。
“所以這才更奇怪！”奚玉黎似笑非笑地朝天上瞥了一眼，意味深長道：“連天道都放棄了你，為何他們還不肯放棄拉你入局？知道你是天道之女的不過寥寥數人，在其他人眼中，你不過是朝元宗的普通內門弟子，再加上個我重視的朋友，下毒不該挑個更容易引起動蕩的人麽？”
越拂曉一怔，認真思考起來。
系統好奇道：“難道不是因為那一條任務？”
“這條任務難道不是最奇怪的事情？”奚玉黎嗤笑道：“歷史長河中的小石頭也未在風離大比結束之前對拂曉下過毒，祂又憑什麽篤定小石頭現在就會這麽做？要知道，這條任務看似是最容易完成的。”
只要她開口，小石頭當然做多餘的事。
系統不說話了。
墨寒瑜隔著隔音結界看了裏面明顯陷入沈思的越拂曉跟奚玉黎一眼，擡眸朝外望去，而後，他面色一沈，拔劍出鞘，足尖在小舟上一點，破空朝操縱著小舟朝這邊趕來的時瑯川刺去。
時瑯川戰鬥本能融入神魂，來不及多想墨寒瑜是發什麽瘋，他握緊手中長鉤，擋下墨寒瑜的劍勢，足底踩著小舟暴退，到船頭時，他猛地一個空翻繞到墨寒瑜背後，冷笑著先發制人地朝他要害紮去。
墨寒瑜加快動作用劍擋住了時瑯川這一擊，他自然不比時瑯川厲害，但如今兩人實力同為練氣一層，他又切切實實是個天才，雖有敗勢，但勉強也能支撐著還擊。
系統嗷嗷地呼喚著隔音屏障中的奚玉黎：“宿主宿主，男主跟時瑯川打起來了！”
“……什麽？”奚玉黎才從思索中清醒過來，驚詫地朝外看去，靠在她身上的越拂曉也被驚醒，她們同時看到了正在不遠處小舟上打得你死我活的兩人。
來不及多想，她撤下隔音結界，怒喝道：“你們在做什麽？”
時瑯川滿是戾氣地瞥了墨寒瑜一眼，主動撤開距離，毫不客氣地收回小舟，足尖在蓮葉上一點，就跳到了奚玉黎這邊的小舟上，他厭煩地瞥了靠在奚玉黎身上的越拂曉一眼，拉起奚玉黎的手就開始告狀：“誰知道他發什麽瘋，看到我就一劍刺過來！若不是我反應快，黎黎你現在就沒有道侶了！”
奚玉黎：“……”能刺到你才怪。
越拂曉：“……”對，就是這個像是看什麽礙眼東西的眼神。
墨寒瑜也沒掉進水裏，他將入水時，腳下驀地浮現一層薄冰，踩著浮冰借力，緊隨時瑯川之後跳上了小舟。
他向來沈默寡言，這會兒也沒出聲反駁，只是冷冷地盯著時瑯川。
“沒有就沒有，我還缺道侶不成？”奚玉黎瞪了時瑯川一眼，繞過他不善地盯著墨寒瑜，冷聲道：“墨真君，剛才不管是我還是拂曉都已經說過，給她下毒之人不是小石頭，你無故出手，是不是太過分了！”
時瑯川臉上故意演出來的委屈瞬間消散，他含笑盯著奚玉黎給自己出頭，無視旁邊的越、墨兩人，貼心地伸手給她按揉肩膀。
看見他這一系列動作的越拂曉面露嫌棄，側目看向墨寒瑜，表情雖有些不自在，但隱藏不了眼中的關切。
她先前雖對墨寒瑜並無男女之情，但見證了時間長河中的一幕幕後，也不免對他產生了難以言喻的信任——她不覺得墨寒瑜是那種沖動無理的人。
墨寒瑜眼角餘光一直註意著越拂曉，見狀，面色微緩，但等目光移到時瑯川身上時，不自覺露出反感：“雲水城刺殺，他是魔修。”
奚玉黎楞了下，轉頭看了明顯有些感動的越拂曉一眼，蹙眉道：“之前怎麽沒見你討厭魔修？你見到史延跟陰默年那些人不也沒有喊打喊殺？”
小石頭先前跟拂曉的惡劣關系是一筆算不清的糊塗賬，她不能勉強小石頭道歉，也不能勉強拂曉原諒，好在兩人看在她跟幕後人算計還沒揭露的情面上，也能勉強維持住互相看不上眼的和平。
墨寒瑜義正言辭：“他們並未在我面前做傷天害理之事！”
時瑯川冷笑嗆他：“冰碴子，你這個天跟理也只限越拂曉一人吧？裝什麽正義之人？整個七層獄都裝不下你的私心！”
沒發生在他面前就不管？好像他追殺越拂曉那時候，他親眼見過一般。
墨寒瑜下意識看了越拂曉一眼，後者避開了他的視線，他面色看著便更冷了：“你對拂——”到底兩人關系並未有什麽進展，他收回過於親昵的稱呼，“對她從來都懷抱惡意，誰能證明下毒之人不是你？”
時瑯川被氣笑了，他揚起下巴睨著墨寒瑜，毫不掩飾殺意：“放心，我要殺越拂曉也會成全你跟她一起，讓你們做對地下鴛鴦！”
奚玉黎狠狠擰住了時瑯川的耳朵：“時瑯川！”
時瑯川眼中的狠戾如潮水般洩去，他歪著腦袋靠在奚玉黎肩上，齜牙咧嘴的求饒：“小祖宗，我這不是沒想殺她嗎？”
“說也不行！”t奚玉黎磨了磨牙，從他手上奪下另一只小舟，在旁邊變大，拉著時瑯川跳上去，她轉頭看向表情麻木、顯然懶得理會時瑯川威脅的話跟撒嬌動作的越拂曉：“拂曉，我跟小石頭說下剛才發生的事，你也跟……談談！”
奚玉黎深吸一口氣，要不是墨寒瑜跟小石頭兩人之間氣氛劍拔弩張，幾乎無法調和，她才不會幫他跟拂曉獨處呢！
越拂曉面上飛紅，她嗔怒地睨了奚玉黎一眼，點了點頭。
奚玉黎驅使著小舟到了另一叢荷花中，遙遙望了越拂曉二人一眼，布下隔音結界，將之前發生的事情盡數告訴了時瑯川，也包括下毒之人在越拂曉體內給她設陷阱的事情。
時瑯川不置可否，只是捏了捏奚玉黎的耳垂：“黎黎，咱們就一直被這麽算計著？”
“自然不是。”奚玉黎早就被登神殿那些造不成危害但煩人的狗皮膏藥煩得要死，再加上總偷偷耍小聰明的天道，實在讓她煩不勝煩：“我早就跟海葵說過，讓他們出來後便設法打壓天道威嚴，慢慢切斷祂跟風離界的聯系，如今天道既然能發現又狗急跳墻，顯然極有成效。”
“反倒是登神殿麻煩！”她揉了揉眉心，苦惱道：“登神殿大部分弟子不知情、是無辜的，咱們又抓不住施月磬的把柄，沒辦法證明他便是幕後算計之人，登神殿殿主又戴著面具看不到真貌，咱們連對付誰都不知道！”
奚玉黎說這話時，那雙總含著驕傲的桃花眼盛滿了無奈，貝齒輕咬紅唇，顯然是真情實意地不想傷害登神殿那些無辜之人。
時瑯川目不轉睛地看著她，奚玉黎發現了他眼中的癡迷，沒好氣地瞪他一眼：“你若是有什麽辦法，便說來聽聽！”
“抓不住是誰，那便連坐好了。”看著奚玉黎驟然瞪大的雙眼，時瑯川輕描淡寫地開口：“黎黎你便是太心善，登神殿跟其他宗門可不一樣，所謂弟子只是仆從。這些人事也沒少做，沒發現不過是他們蠢，其實也算不上無辜。”
奚玉黎蹙眉不語，時瑯川循循善誘：“黎黎，我知道你覺得他們是沒有選擇的可憐人，但登神殿已經顯露立場，是敵人，咱們若是對付登神殿，這些人難道會棄暗投明，不對付我們？”
不管是他還是時計本人，都是在戰鬥、在殺戮中成長的，別說是漠視生命的他，就算是時計，在神魔戰爭時不也讓許多神族做了炮灰？
奚玉黎眼中閃過掙紮，她不同於時瑯川，自幼雖有不順心，卻始終在元慶帝君庇護下；哪怕骨子裏也遺傳了母親的殺伐果決，在他人對付自己時能狠得下心對付，但父親那麽多年敬畏生命的教育始終在她心中銘記著。
時瑯川彎下腰，貼近奚玉黎耳朵，氣息徐徐打在她耳垂上：“為帥者，不可優柔寡斷。”
若奚玉黎甘心永遠做元慶帝君、紫霄魔君乃至他手中的小公主，自然不需要懂這個道理，但時瑯川看得出來，她雖無多大野心，卻也不是甘於永遠被人庇護的性子，她更願意反過來庇護自己在意的人。
時瑯川願意推她一把。
他笑得很開心，語氣輕柔：“只要黎黎願意，臟活我來。”
奚玉黎手指不自覺蜷了下，很想錘他一拳，這家夥現在的樣子也未免太變i態了！
她緩緩吐出一口氣，糾結道：“我教你善用名望、籠絡人心，你教我不計得失、快刀斬亂麻？”
時瑯川眨眼，表情看著很無辜：“所以，我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。”
“我看是狼狽為奸的一對吧！”雖然已經做出決定，但奚玉黎還是沒忍住刺了他一句，哪知時瑯川聞言湊過去，用牙齒輕輕磨了奚玉黎耳垂一下，語氣繾綣：“只要跟黎黎一對，是什麽，我都不在乎。”
“你能不能別這麽惡心！”奚玉黎差點沒跳起來，她下意識看向越拂曉所在的方向，正對上後者一言難盡的表情，緊接著，她露出揶揄的笑，做了個‘繼續’的口型，就若無其事把頭轉了回去。
墨寒瑜也看著他們，不過他顯然對兩人的關系不感興趣，只淡淡一眼，便重新回過頭去，繼續跟越拂曉說話。
奚玉黎看得出來，越拂曉似乎已經說服了墨寒瑜，他視線剛才掃過時瑯川時，眼中那股除之而後快的殺意已經消失了。
奚玉黎臉一熱，沒好氣地推了時瑯川一下：“別害無辜之人，今世恩怨今世閉，莫傷那些棋子的魂魄，讓他們還能順利進入輪回。”
時瑯川笑瞇瞇的應下。
看出奚玉黎情緒不佳，他故意逗她：“母女連心這話果真不假，當初紫霄魔帝見到我時，也說了差不多的話。”
奚玉黎果然擡頭看向他，眼眸中滿是好奇：“什麽？”
“她說——”時瑯川故意拖長尾音，在奚玉黎沒忍住擡手捏住他毫無贅肉的腰身時，他飛快開口：“時計已死，神魔恩怨兩清，她有一獨生愛女，性情嬌蠻，為人任性，但姿容甚美，見我相貌英俊，有意把女兒許配給我——嗷！”
奚玉黎猛地攥緊了他腰擰住，緩緩勾唇，聲音溫柔：“我性情嬌蠻？”
時瑯川久違地感受到了疼痛，可見奚玉黎捏得有多用力，他咽了咽口水：“不不不，我當時就告訴紫霄魔帝，我已經有了溫柔體貼的心上人，只能拒絕她老人家嫁女的好意了——嗷！”
奚玉黎毫不心軟地狠狠掐了一下，額角的青筋跳了跳，她記得，南華帝君不管是比她老爹還是比她阿娘都要大幾萬歲，要是阿娘知道小石頭稱呼她一句‘老人家’，只怕要扒掉他的皮：“為人任性？”
時瑯川連連喊冤：“我那時候不是不知道紫霄魔帝就是岳母嘛，不然我早就告訴她，我家黎黎最是通情達理，善於為人著想了！”
奚玉黎氣得一腳揣在了他屁股上，時瑯川撲通一聲掉進水裏，連那邊正說著話的墨寒瑜跟越拂曉兩人都被這動靜吸引，看了過來。
時瑯川無辜地眨了眨眼，剛要游上小舟，就見奚玉黎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，自顧自操縱著飛舟朝越拂曉所在那艘而去。
“你不是自告奮勇嗎？做你該做的事情去吧！”
時瑯川如遭雷擊，在水中浮浮沈沈：“黎黎，你不會這麽狠心，讓我一路游到通道口吧？”
他試圖用無辜地表情喚醒奚玉黎對他的心軟。
奚玉黎才不擔心他，別說這家夥對七層獄的熟悉程度，就算不熟，添財現在就老老實實待在他腰間的靈獸袋裏，剛才還偷偷探頭往外瞅，出來載著他散散心也好。
她轉頭，居高臨下盯著水中的時瑯川，目光上下游移，肆無忌憚地欣賞了下美男子的□□，直到時瑯川耳根泛紅，看著自己的眼神卻更加火熱，給她遞了個‘當著外人的面不好吧’的欲擒故縱眼神，才學著時瑯川一貫的表情，無辜地勾了勾唇。
“反正我性情嬌蠻，為人任性，當然狠心啦！”
她瞬間變臉，擡手，一個毫無殺傷力的水球就砸在了時瑯川臉上：“走吧你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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奚玉黎沈著臉跟墨寒瑜對視一息, 已然將發生的事明白了七七八八，她低頭看向昏迷中的越拂曉，不答反問：“拂曉怎麽了？”
若換做旁人, 墨寒瑜必定不會開口, 哪怕是越晚照。
但奚玉黎不一樣。
不說他曾多次受了她的好處，奚玉黎對越拂曉的重視程度他親眼見證過, 越拂曉對奚玉黎的維護他還親身體會過。
墨寒瑜沈聲道：“她中毒了。”
奚玉黎瞳孔微縮, 她頭腦靈活，立刻想清楚必定是有人假冒小石頭給越拂曉下了毒，她急道：“把拂曉給我，我瞧瞧是什麽毒！”
系統震驚：“宿主, 任務！”
“我知道！”奚玉黎比系統更明白此局問題出在哪，背後人不光想要破壞越拂曉墨寒瑜對小石頭本就薄弱的信任，還試圖破壞自己的任務——光她知道毒不可能是小石頭所下又如何？若其他人都認為是小石頭所為, 天道自有理由推脫！
墨寒瑜有些遲疑，奚玉黎卻已經往前一步把越拂曉搶過來摸脈，不悅道：“你單抱著她有什麽用？你是能給她尋醫問藥, 還是能打開儲物戒取出丹藥解毒？”
墨寒瑜不說話了。
奚玉黎探了一會兒脈, 心中大怒，越拂曉中的毒是幾種毒物的混合，若尋常醫修知道，只怕要放血治療，這毒雖然難治, 但並不致命, 唯獨一點, 毒物需要時間代謝，一次性解不幹凈。
偏偏下毒之人用心險惡, 解毒的後遺癥是——但凡有一點點補血或者止血的藥材混合在解藥中，越拂曉身上的毒會立刻發作，扭曲成更厲害的毒，連保命都未必做得到！
設局之人必定知道她濫用止血糖的毛病，偏算漏了她在時間長河呆了那麽久，醫術早非往日可比！
若拂曉在自己手中出事，只怕她經營了那麽久的聲望也會毀於一旦，再想為小石頭說話，也沒有人肯相信了！
難道真是她冤枉了施月磬？
“小破壞，你說實話，我在時間長河學習那些東西時，其他人是不是也能瞧見？”奚玉黎頂著墨寒瑜略顯緊張跟警惕的視線，從源歸境中翻找出自己提前煉制的集中丹藥，餵進越拂曉嘴中。
系統道：“看不到的，只有宿主出現跟時瑯川互動時，他們才能看見。”
奚玉黎看著越拂曉臉色逐漸恢覆紅潤，體內的毒素飛快消融，松了口氣：“也包括施月磬在內？”
“這……”系統有些遲疑，它也不知道神族能做到什麽程度。
巧巧道：“若無神君的實力，是無法窺探到時間長河的，就算神君，也只勉強有些感覺，不會像至尊境那麽清楚，駙馬在看南華帝君記憶時，那麽多神族，不都毫無感覺，只有魔帝能找到窺探者嗎？”
系統咋舌：“可元慶帝君不也是至尊境嗎？”
奚玉黎心中嘆了口氣：“我老爹自然是不會在乎這一點點冒犯的，只怕感覺到也不願理會，省得浪費了他處理政務的時間。”
“焱深有神君修為嗎？”她緊接著問。
“應該沒有吧？”巧巧不確定的說：“魔界，魔君級別的強者都是在魔帝統領下主政一方，魔帝身邊的統領、魔使實力最高的也就是魔王級別的，神界難道會有神君肯跟在帝君旁邊隨時聽從調令嗎？”
奚玉黎搖了搖頭，神界雖不像是魔界那般將神君級別的強者各自分散出去主政一方，但也是他們自己無心理會政事，更願意做自己想做的事情，她老爹身邊隨時聽候差遣的，實力最強的便是神王級別的穹術叔叔。
旁邊墨寒瑜見奚玉黎搖頭，心中一緊：“怎麽了？”
“沒事，等會兒就能醒過來了。”奚玉黎給越拂曉解了毒，便從源歸境中拿出軟塌放在小舟上，再小心將越拂曉安置在小舟上：“你也上來，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麽事。”
墨寒瑜看著越拂曉面色已經恢覆紅潤，又親手探脈感受著她身體恢覆，如冰霜般凝結的眉眼總算恢覆了幾分溫度，鄭重朝奚玉黎鞠躬行禮：“奚小姐，多謝！”
奚玉黎冷哼一聲：“我跟拂曉的關系，還用得著你謝我？”
奚玉黎看他不大順眼，盛名之下其實難副，這家夥真不知變通，不能抱著拂曉踏著冰層找通道去？偏偏抱著她在此處守株待兔！
這是等到她了，可若是沒等到呢？
系統感嘆道：“看，閨蜜跟男朋友就是天敵嘛！”
奚玉黎才不承認：“等他做了拂曉道侶再說這話吧，現在他充其量算個追求者！”
眼見著越拂曉情況變好，墨寒瑜心中的警惕也減輕不少，他想了想，道：“剛才我趕到時，就見到石頭站在荷葉上朝拂曉射出毒針，她沒防備，中毒後便昏迷了。”
他指了指旁邊的荷葉，奚玉黎轉頭看去，上面赫然是被冰層包裹的一根牛毛粗細的紫色毒針。
這種顏色——
奚玉黎盯著紫色毒針思索片刻，心中微凜。
松原秘境中，三木宗黑袍射出的靈氣針便是這種顏色！
是了，三木宗跟施月磬本t身就有聯系，若三木宗還有人活著，或者這毒本就是施月磬傳下，也說得過去。
但她心中又有些疑惑。
若施月磬當年隱藏了實力，已有神君修為，那他知道自己能在時間長河中學習各種東西，以他的城府，又怎麽會用出註定不會成功的計策？可若他實力不強，這樣算計來算計去，又對他有什麽好處？
系統遲疑道：“宿主，會不會是你真誤會他了？這件事不是他做的？”
奚玉黎頓了頓：“反正他也無辜不到哪裏去。”
她這不是偏見，而是就事論事，不管施月磬在時間長河中存在感多低，今生小石頭提前脫離掌控前往雲水城，他便迫不及待攛掇著其餘人提前趕去雲水城，這事無論如何都洗不幹凈。
奚玉黎轉頭看向墨寒瑜：“這毒不是小石頭下的。”
墨寒瑜認真問：“你確定他不會騙你？”
奚玉黎挑眉：“你確定無人能冒充他？”
墨寒瑜蹙眉道：“若無證據，最好不要盲信。”
奚玉黎笑了笑，回敬他一句：“雖然儲物袋打不開，但修煉這種功法的人、將易容丹揣在環裏的人也不在少數。”
墨寒瑜面色又變得冷若冰霜，奚玉黎冷淡地瞥了他一眼，低頭去看越拂曉，便見她睫毛掙紮著顫了顫，顯然已經醒了。
“拂曉！”奚玉黎大喜，搶在墨寒瑜之前攬住她的肩膀把她扶了起來。
旁邊的墨寒瑜慢了一步，只得老老實實站在旁邊，眼巴巴盯著越拂曉。
越拂曉睜開眼，聲音幹啞：“應該不是時瑯川。”
墨寒瑜狐疑：“時瑯川？”
他立刻想起有關這個名字的記憶，目光冷然地看向奚玉黎：“無涯劍宗曾到處搜捕此人。”
而那個時候，‘石頭’正在奚玉黎身邊。
奚玉黎想起除那些進入時間長河的人外，其他人都還不知道小石頭的真名，但她懶得給墨寒瑜解釋，只是拿出杯靈泉水餵給越拂曉：“哪裏被你瞧出破綻了？”
“眼神。”越拂曉自己拿過杯子乖乖喝了水，有些別扭地瞥了墨寒瑜一眼，便迅速收回視線：“阿黎你也知道，他看我的眼神向來厭煩，恨不得眼前根本沒有我這個人，但那人看我的眼神卻很是怨恨，讓我一看就毛骨悚然，就像、就像——”
奚玉黎接話：“他找不到我時的樣子？”
越拂曉想了想，點頭：“即便在城主府被追殺時，也沒有那種怨毒的感受，這感覺不像是演出來的，此人似乎也是真的恨我。”
墨寒瑜看看越拂曉，又看看奚玉黎，話他都聽懂了，但其中的意思他卻不甚明白。
他想問，卻不知道該問什麽。
系統也聽得雲裏霧裏：“可除了時瑯川，還有誰會這麽恨越拂曉呢？”
巧巧倒是很明白：“他們就是想讓越拂曉這麽想，怨恨怎麽就裝不出來了？”
奚玉黎沈思片刻，扭頭看了墨寒瑜一眼，擡手布下隔音結界將自己跟越拂曉罩在裏邊，順便讓巧巧跟系統防著天道：“我至今也沒想清楚，你除了天道之女外，還有什麽身份能讓這些人盯著你不放，處處逼著小石頭跟你互相殘殺。”
越拂曉面上浮現無奈，低聲道：“天道之女這身份也莫說了，如今我已被天道所棄，還算得上什麽天道之女？”
若是天道還未放棄她，現在那些人也不能在風離界肆無忌憚算計她。
“所以這才更奇怪！”奚玉黎似笑非笑地朝天上瞥了一眼，意味深長道：“連天道都放棄了你，為何他們還不肯放棄拉你入局？知道你是天道之女的不過寥寥數人，在其他人眼中，你不過是朝元宗的普通內門弟子，再加上個我重視的朋友，下毒不該挑個更容易引起動蕩的人麽？”
越拂曉一怔，認真思考起來。
系統好奇道：“難道不是因為那一條任務？”
“這條任務難道不是最奇怪的事情？”奚玉黎嗤笑道：“歷史長河中的小石頭也未在風離大比結束之前對拂曉下過毒，祂又憑什麽篤定小石頭現在就會這麽做？要知道，這條任務看似是最容易完成的。”
只要她開口，小石頭當然做多餘的事。
系統不說話了。
墨寒瑜隔著隔音結界看了裏面明顯陷入沈思的越拂曉跟奚玉黎一眼，擡眸朝外望去，而後，他面色一沈，拔劍出鞘，足尖在小舟上一點，破空朝操縱著小舟朝這邊趕來的時瑯川刺去。
時瑯川戰鬥本能融入神魂，來不及多想墨寒瑜是發什麽瘋，他握緊手中長鉤，擋下墨寒瑜的劍勢，足底踩著小舟暴退，到船頭時，他猛地一個空翻繞到墨寒瑜背後，冷笑著先發制人地朝他要害紮去。
墨寒瑜加快動作用劍擋住了時瑯川這一擊，他自然不比時瑯川厲害，但如今兩人實力同為練氣一層，他又切切實實是個天才，雖有敗勢，但勉強也能支撐著還擊。
系統嗷嗷地呼喚著隔音屏障中的奚玉黎：“宿主宿主，男主跟時瑯川打起來了！”
“……什麽？”奚玉黎才從思索中清醒過來，驚詫地朝外看去，靠在她身上的越拂曉也被驚醒，她們同時看到了正在不遠處小舟上打得你死我活的兩人。
來不及多想，她撤下隔音結界，怒喝道：“你們在做什麽？”
時瑯川滿是戾氣地瞥了墨寒瑜一眼，主動撤開距離，毫不客氣地收回小舟，足尖在蓮葉上一點，就跳到了奚玉黎這邊的小舟上，他厭煩地瞥了靠在奚玉黎身上的越拂曉一眼，拉起奚玉黎的手就開始告狀：“誰知道他發什麽瘋，看到我就一劍刺過來！若不是我反應快，黎黎你現在就沒有道侶了！”
奚玉黎：“……”能刺到你才怪。
越拂曉：“……”對，就是這個像是看什麽礙眼東西的眼神。
墨寒瑜也沒掉進水裏，他將入水時，腳下驀地浮現一層薄冰，踩著浮冰借力，緊隨時瑯川之後跳上了小舟。
他向來沈默寡言，這會兒也沒出聲反駁，只是冷冷地盯著時瑯川。
“沒有就沒有，我還缺道侶不成？”奚玉黎瞪了時瑯川一眼，繞過他不善地盯著墨寒瑜，冷聲道：“墨真君，剛才不管是我還是拂曉都已經說過，給她下毒之人不是小石頭，你無故出手，是不是太過分了！”
時瑯川臉上故意演出來的委屈瞬間消散，他含笑盯著奚玉黎給自己出頭，無視旁邊的越、墨兩人，貼心地伸手給她按揉肩膀。
看見他這一系列動作的越拂曉面露嫌棄，側目看向墨寒瑜，表情雖有些不自在，但隱藏不了眼中的關切。
她先前雖對墨寒瑜並無男女之情，但見證了時間長河中的一幕幕後，也不免對他產生了難以言喻的信任——她不覺得墨寒瑜是那種沖動無理的人。
墨寒瑜眼角餘光一直註意著越拂曉，見狀，面色微緩，但等目光移到時瑯川身上時，不自覺露出反感：“雲水城刺殺，他是魔修。”
奚玉黎楞了下，轉頭看了明顯有些感動的越拂曉一眼，蹙眉道：“之前怎麽沒見你討厭魔修？你見到史延跟陰默年那些人不也沒有喊打喊殺？”
小石頭先前跟拂曉的惡劣關系是一筆算不清的糊塗賬，她不能勉強小石頭道歉，也不能勉強拂曉原諒，好在兩人看在她跟幕後人算計還沒揭露的情面上，也能勉強維持住互相看不上眼的和平。
墨寒瑜義正言辭：“他們並未在我面前做傷天害理之事！”
時瑯川冷笑嗆他：“冰碴子，你這個天跟理也只限越拂曉一人吧？裝什麽正義之人？整個七層獄都裝不下你的私心！”
沒發生在他面前就不管？好像他追殺越拂曉那時候，他親眼見過一般。
墨寒瑜下意識看了越拂曉一眼，後者避開了他的視線，他面色看著便更冷了：“你對拂——”到底兩人關系並未有什麽進展，他收回過於親昵的稱呼，“對她從來都懷抱惡意，誰能證明下毒之人不是你？”
時瑯川被氣笑了，他揚起下巴睨著墨寒瑜，毫不掩飾殺意：“放心，我要殺越拂曉也會成全你跟她一起，讓你們做對地下鴛鴦！”
奚玉黎狠狠擰住了時瑯川的耳朵：“時瑯川！”
時瑯川眼中的狠戾如潮水般洩去，他歪著腦袋靠在奚玉黎肩上，齜牙咧嘴的求饒：“小祖宗，我這不是沒想殺她嗎？”
“說也不行！”t奚玉黎磨了磨牙，從他手上奪下另一只小舟，在旁邊變大，拉著時瑯川跳上去，她轉頭看向表情麻木、顯然懶得理會時瑯川威脅的話跟撒嬌動作的越拂曉：“拂曉，我跟小石頭說下剛才發生的事，你也跟……談談！”
奚玉黎深吸一口氣，要不是墨寒瑜跟小石頭兩人之間氣氛劍拔弩張，幾乎無法調和，她才不會幫他跟拂曉獨處呢！
越拂曉面上飛紅，她嗔怒地睨了奚玉黎一眼，點了點頭。
奚玉黎驅使著小舟到了另一叢荷花中，遙遙望了越拂曉二人一眼，布下隔音結界，將之前發生的事情盡數告訴了時瑯川，也包括下毒之人在越拂曉體內給她設陷阱的事情。
時瑯川不置可否，只是捏了捏奚玉黎的耳垂：“黎黎，咱們就一直被這麽算計著？”
“自然不是。”奚玉黎早就被登神殿那些造不成危害但煩人的狗皮膏藥煩得要死，再加上總偷偷耍小聰明的天道，實在讓她煩不勝煩：“我早就跟海葵說過，讓他們出來後便設法打壓天道威嚴，慢慢切斷祂跟風離界的聯系，如今天道既然能發現又狗急跳墻，顯然極有成效。”
“反倒是登神殿麻煩！”她揉了揉眉心，苦惱道：“登神殿大部分弟子不知情、是無辜的，咱們又抓不住施月磬的把柄，沒辦法證明他便是幕後算計之人，登神殿殿主又戴著面具看不到真貌，咱們連對付誰都不知道！”
奚玉黎說這話時，那雙總含著驕傲的桃花眼盛滿了無奈，貝齒輕咬紅唇，顯然是真情實意地不想傷害登神殿那些無辜之人。
時瑯川目不轉睛地看著她，奚玉黎發現了他眼中的癡迷，沒好氣地瞪他一眼：“你若是有什麽辦法，便說來聽聽！”
“抓不住是誰，那便連坐好了。”看著奚玉黎驟然瞪大的雙眼，時瑯川輕描淡寫地開口：“黎黎你便是太心善，登神殿跟其他宗門可不一樣，所謂弟子只是仆從。這些人事也沒少做，沒發現不過是他們蠢，其實也算不上無辜。”
奚玉黎蹙眉不語，時瑯川循循善誘：“黎黎，我知道你覺得他們是沒有選擇的可憐人，但登神殿已經顯露立場，是敵人，咱們若是對付登神殿，這些人難道會棄暗投明，不對付我們？”
不管是他還是時計本人，都是在戰鬥、在殺戮中成長的，別說是漠視生命的他，就算是時計，在神魔戰爭時不也讓許多神族做了炮灰？
奚玉黎眼中閃過掙紮，她不同於時瑯川，自幼雖有不順心，卻始終在元慶帝君庇護下；哪怕骨子裏也遺傳了母親的殺伐果決，在他人對付自己時能狠得下心對付，但父親那麽多年敬畏生命的教育始終在她心中銘記著。
時瑯川彎下腰，貼近奚玉黎耳朵，氣息徐徐打在她耳垂上：“為帥者，不可優柔寡斷。”
若奚玉黎甘心永遠做元慶帝君、紫霄魔君乃至他手中的小公主，自然不需要懂這個道理，但時瑯川看得出來，她雖無多大野心，卻也不是甘於永遠被人庇護的性子，她更願意反過來庇護自己在意的人。
時瑯川願意推她一把。
他笑得很開心，語氣輕柔：“只要黎黎願意，臟活我來。”
奚玉黎手指不自覺蜷了下，很想錘他一拳，這家夥現在的樣子也未免太變i態了！
她緩緩吐出一口氣，糾結道：“我教你善用名望、籠絡人心，你教我不計得失、快刀斬亂麻？”
時瑯川眨眼，表情看著很無辜：“所以，我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。”
“我看是狼狽為奸的一對吧！”雖然已經做出決定，但奚玉黎還是沒忍住刺了他一句，哪知時瑯川聞言湊過去，用牙齒輕輕磨了奚玉黎耳垂一下，語氣繾綣：“只要跟黎黎一對，是什麽，我都不在乎。”
“你能不能別這麽惡心！”奚玉黎差點沒跳起來，她下意識看向越拂曉所在的方向，正對上後者一言難盡的表情，緊接著，她露出揶揄的笑，做了個‘繼續’的口型，就若無其事把頭轉了回去。
墨寒瑜也看著他們，不過他顯然對兩人的關系不感興趣，只淡淡一眼，便重新回過頭去，繼續跟越拂曉說話。
奚玉黎看得出來，越拂曉似乎已經說服了墨寒瑜，他視線剛才掃過時瑯川時，眼中那股除之而後快的殺意已經消失了。
奚玉黎臉一熱，沒好氣地推了時瑯川一下：“別害無辜之人，今世恩怨今世閉，莫傷那些棋子的魂魄，讓他們還能順利進入輪回。”
時瑯川笑瞇瞇的應下。
看出奚玉黎情緒不佳，他故意逗她：“母女連心這話果真不假，當初紫霄魔帝見到我時，也說了差不多的話。”
奚玉黎果然擡頭看向他，眼眸中滿是好奇：“什麽？”
“她說——”時瑯川故意拖長尾音，在奚玉黎沒忍住擡手捏住他毫無贅肉的腰身時，他飛快開口：“時計已死，神魔恩怨兩清，她有一獨生愛女，性情嬌蠻，為人任性，但姿容甚美，見我相貌英俊，有意把女兒許配給我——嗷！”
奚玉黎猛地攥緊了他腰擰住，緩緩勾唇，聲音溫柔：“我性情嬌蠻？”
時瑯川久違地感受到了疼痛，可見奚玉黎捏得有多用力，他咽了咽口水：“不不不，我當時就告訴紫霄魔帝，我已經有了溫柔體貼的心上人，只能拒絕她老人家嫁女的好意了——嗷！”
奚玉黎毫不心軟地狠狠掐了一下，額角的青筋跳了跳，她記得，南華帝君不管是比她老爹還是比她阿娘都要大幾萬歲，要是阿娘知道小石頭稱呼她一句‘老人家’，只怕要扒掉他的皮：“為人任性？”
時瑯川連連喊冤：“我那時候不是不知道紫霄魔帝就是岳母嘛，不然我早就告訴她，我家黎黎最是通情達理，善於為人著想了！”
奚玉黎氣得一腳揣在了他屁股上，時瑯川撲通一聲掉進水裏，連那邊正說著話的墨寒瑜跟越拂曉兩人都被這動靜吸引，看了過來。
時瑯川無辜地眨了眨眼，剛要游上小舟，就見奚玉黎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，自顧自操縱著飛舟朝越拂曉所在那艘而去。
“你不是自告奮勇嗎？做你該做的事情去吧！”
時瑯川如遭雷擊，在水中浮浮沈沈：“黎黎，你不會這麽狠心，讓我一路游到通道口吧？”
他試圖用無辜地表情喚醒奚玉黎對他的心軟。
奚玉黎才不擔心他，別說這家夥對七層獄的熟悉程度，就算不熟，添財現在就老老實實待在他腰間的靈獸袋裏，剛才還偷偷探頭往外瞅，出來載著他散散心也好。
她轉頭，居高臨下盯著水中的時瑯川，目光上下游移，肆無忌憚地欣賞了下美男子的□□，直到時瑯川耳根泛紅，看著自己的眼神卻更加火熱，給她遞了個‘當著外人的面不好吧’的欲擒故縱眼神，才學著時瑯川一貫的表情，無辜地勾了勾唇。
“反正我性情嬌蠻，為人任性，當然狠心啦！”
她瞬間變臉，擡手，一個毫無殺傷力的水球就砸在了時瑯川臉上：“走吧你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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